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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村旗语抒情散文

栏目: 文学 / 发布于: / 人气:3.42K

十八岁走出校门,即踏上西行从军的列车,开始了我十几年的军旅生涯。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乘坐火车,也是第一次看见火车时的情景,那长蛇一般的逶迤西去的列车,满含我对外界的希望和追求,以及热切的投身报国之志。当时,我每经过一个城市和新鲜的地名时,我都在日记本上记载下来,标上记号,回头写信给友人和儿时的同伴,说我到了某某地方、某某城市。那时心里是充满快乐和兴奋的,展现在我面前的世界是新鲜而又神奇的。西行的列车,走走停停,整整走了七天七夜,当时我想:比唐僧西天取经快多了,他去西天花了十三年,历尽了千辛万苦,而我只要七天七夜。

乡村旗语抒情散文

十几年来,我从村口的土路走到有汽车、火车奔跑的路上;我又从熙攘的都市,走到空无一人的山谷……我走过了大江南北,走过了茫茫沙漠、浩浩戈壁,巍巍天山……走到南陲三亚、天涯……从大凉山彝民的土屋,到了北方的万里长城……

然而,这十几年动荡生涯,虽说很辛苦,但却给我提供了饱览自然风光、风土人情的绝佳机会。至今我还记得:塞外黝黑沙砾组成的戈壁沙滩和寸草不生荒芜的沙漠;那泛着火焰一般颜色,在空旷的天地间兀立、光秃的红土山……

西南的大凉山下,或而急流险滩,咆哮如雷,一悬千里;或而开阔宽广。呈溢满江岸之势白浪滔天的金沙江,将两岸陡峭的山峰分开。那高耸入云,终年积雪的大凉山上,如今仍过着刀耕火种原始一般生活的十万彝民……

天苍苍、野茫茫的云贵高原。天是那样的湛蓝,地是那样的博大,而那太阳的紫外线却又是那般的强烈,飘动在蓝天上的白云,则仿佛又是随手可摘……

后来我知道:人,生命的过程,也就是行走的过程。行走中,人可以与自然肆意地交流、融合。在行走中,人可以更清晰地认清自己,感受自然的美丽,感受生命的珍贵。行走的过程是孤独的,但行走中却萌发出我对孤独的反思。那段岁月,那段远离故土行走的日子里,路途虽很艰辛,但行走时流淌的汗水,却是自然给予我最好的犒赏。

那时,我年轻的心中,尚没有故乡的概念,尚没有牵肠挂肚的思念。很快融入军旅生活的紧张之中。随天长日久感受西北漠风的吹拂,眼前呈现的是浩瀚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戈壁和寸草不生的火焰山。肆虐的沙尘暴和夏日的暴热、冬日的酷寒,看见一株小树都成为难事,更何况绿荫如盖的芳草地了。记得我同宿舍的老兵,是甘肃民勤人,有次看到我家乡的图片,眼睛里流露出由衷地羡慕之情。他告诉我:由于人口的增加,他们那里的土地基本上是沙漠化,每天早晨洗脸用过的水,是不能随便倒掉的,因为还要给牛羊等牲畜饮用。土地干旱得连牛羊的草都很难寻。还是江南的山清水秀好……

由此想来,还是我那青山绿水的家乡;我那偏居一隅的江南可爱了。站在塞外的戈壁滩上,每当我念叨起白居易的《忆江南》时,我都热泪盈眶,情不能禁。我有时傻想:能坐在家乡的田野间,看稻谷的生长、听小虫在青草间吟唱,或是坐在一株茂密的枝叶下,纳纳凉、看看书,都是人生难得的机缘和幸福。同为地球上的子民,为什么我们能够拥有这些,而别人却不能够?这就是自然格外的恩赐,和给生长在南方的人莫大的恩惠了。人生如此,是不应有其他的奢望和非分之想的。

我的家乡,地处皖南丘陵地区,山势绵延,起伏跌宕。既有钟灵毓秀,秀甲江南的九华山脉;又有河汊密布的.圩区,境内良田千亩,村舍嫣然于绿树丛中,奇花异木,芳草连天。那里有流传千古的神话传说;有儒、释、道三教的洞天福地,民风淳朴、古俗犹存。这些,都是我行走大半个中国,相比之下所得来的收获。也许,有些片面,但热爱家乡,是每个游子难以释怀的结;离开家乡愈久,年岁愈长,而这“结”愈浓。

我是农民的后代,也是军人的后代。我的父亲,三八年,在他十六岁时就参加了保家卫国的抗日战争,和后来的解放战争。他告诉我,人生最大的愿望,是革命成功后,能呆在村口的老树下,靠在躺椅上,扇扇风、纳纳凉、聊聊天……

我自小在农村长大。那时,尚不理解父亲的愿望,尚不能理解父亲为何有官不做,城市的高楼大厦不居,却守着一亩三分田与乡村野老为伍的意趣。

随我年岁愈长,饱经沧桑的心里,也慢慢地理解父亲的愿望了。我也曾想:此生虽不能扬名立万,却也为国戍守了十几年的风雪边疆。当我从冰封的塞外退役,重新回到家乡,正赶上国家这些年的改革开放,身在企业,只有多做些实事,来表达我对幸福含义的不同诠释,所赋予不同的表达吧。

闲来与友人偶尔论起人生的目的是什么?我总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。板桥老先生曾说:难得糊涂。而我是越活越糊涂。站在都市的街头,我常常迷失自己;身在何处,竟不知就里。原来,在农村度过了我的童年,培育了我种种的喜好和习惯,我有很深的乡土情结。我热爱家乡、它已经深深地侵入了我的骨髓、我的灵魂。

我的老家与其它农村,其实没有多大区别。近年都随改革的浪潮,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前辈们千百年来所形成的古老风俗、生活习惯,乃至一草一木,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,有的已经成为孑遗,即将消亡。不能说这种变化不好,但就是这些,乃至庸俗平凡的东西,侵入了我的灵魂,左右了我的情思……

我怀恋它,是驱赶不掉的梦魇,像我村口的稻田里,农人驱赶鸟类的旗语一般,不时地在心头猎猎招展……

近二十年来,我陆续写过发表过数百篇文章,也一度停笔近十年而未写一个文字。今天重又拿笔并在过去的文集中筛选出七十余篇散文罗列成册时,我连名字竟也不能确定。因本书分五个系列,而每个系列皆可单独成篇,并且时间跨度大。如果用一言而统之,确有偏颇和牵强之憾。我想了很久,最后还是定名为《乡村旗语》。我知道无论现在,或是将来写出任何文字,都有浓烈的乡土情结,都有难以割舍乡土情怀。

我拿起这本即将付梓的文稿时,又开始恍惚起来。我知道,我的文字是稚嫩的,但却凝聚了我的情感,我的思想、我对人生的追求和生命的反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