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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底的那份惦念抒情散文

栏目: 文学 / 发布于: / 人气:2.68W

在我的生命中还有两个人是我一直牵挂的,如今他们年岁已高,却依然还是我印象中那样不知疲惫的忙碌着。

心底的那份惦念抒情散文

每次也只有看见我的时候她才放下手里的活,慢慢悠悠的走到炕沿坐下,从兜里掏出攥得皱缩的半盒烟,划着一根火柴,点燃略微发紫的嘴唇里裹着的那支烟,然后用手在空中晃几下,待火柴熄灭后扔进那个吃罐头剩下的小铁盒里,这么多年我从没见她用过打火机,也没见她用过烟灰缸。

“姥,你别干了,多歇歇。”我总是这样嘟囔着她。

“闲不住,天要冷了,我寻思着再给你舅和你舅妈做两条棉裤,你老姨还有一条裙子说是穿着肥,我再给她改改,一会我再发点面,蒸几锅发糕,你爸和你妈他们都爱吃,他们住楼不爱蒸,想吃就上我这来拿……”姥姥一边唠叨着,一边用笑咪咪的眼睛看着我。我特别喜欢姥姥这双眼睛,有些小,有些肿,却总是含着笑,也许,我不能用温柔这个词汇来形容一个勤劳,朴素的老人,但是,无论何时我一想到她那双眼睛,就让我感到无比的亲切。

聊着聊着,“哗啦”一声,大门栓被拉开,紧接着又插上,伴着两声咳嗽,和一声吆喝(唤狗,狗一见他回来就拼命的扑上去)。“是你姥爷回来了,他每天都去老年活动室打扑克,呦,中午了,我得赶紧去热饭。”说话的工夫姥姥就出门抱柴去了。

姥家住的是平房,做饭都是用大锅,锅那头连着炕,做饭的工夫也顺带着把炕烧得热乎乎的,我每次去的时候,姥姥都是叫我去炕里坐着,顺便递给我一个枕头,让我半倚在上面,我不知道,我这个年轻人为何可以这样的懒,每次都是坐在炕上看着厨房里正在忙碌的姥姥却总是伸不上手。

姥爷从外面回来从不先进屋,都是在院子里转一圈,在过去,家里总是养一些鸡,鸭,兔子,猪,他也总是要挨个看过后才放心,看看是否需要添料,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,现在可能成为习惯,即便家里再没有了往日那些热闹场面,他也总是要去菜地里转一圈才会进屋。

在别人的眼里,姥爷是个脾气倔强的人,不合群,还有些较真,可我倒是觉得他这些古怪行为是可以理解的,他虽只读过两年的书,却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,打我记事起,他每天除了上班,就是看书,家里最多的就是古书,中国历史每朝每代他都脉络明晰,毛概,邓论,哲学,这些只有我在大学才学习的课程,他都通通知晓。

姥爷是个党员,所以家里总是会有一些《党的生活》类的杂志,在我小时候,我最喜欢翻看那些书,不为别的,我只喜欢看最后一页里印的漫画,和小笑话。

说姥爷性格古怪,也只是因为,他总是找不到一个喜欢听他谈论政治,历史的人,别人总是投来很不屑的'目光,让他觉得人的愚昧更多的还是无知所造成的,甚至,在家里,他也总是和姥姥吵架,在姥姥的眼里,他们吵架是因为算命先生说过,他们命里不和,姥姥水命,姥爷火命,而姥姥却不知道,对于和她生活了一辈子的这个男人,她始终无法在精神上和他交流。

我上学前是姥姥看着的,每当吃饭的时候,姥爷就给我讲历史故事,讲人生哲理,在那个时候,我也总是专心的听着,所以在家里这几个外孙子里,他认为我是最懂事的孩子。现在,我一回去,也要和他高谈阔论一翻,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要多喝上一杯酒,为他淋漓畅快的演讲助兴。姥姥也总是在一旁撇着嘴,用嘲弄的神情说着:“你这是喝点酒,又美上了。”

姥姥没有文化,甚至连字也不认识几个,报纸,杂志更是没看过,有些时候,看个电视剧都要姥爷在一旁当解说员,但她却是个为人和善的老人,所以居家过日子,邻里之间都是由姥姥去沟通,在姥爷的眼里,姥姥有个最闪光的优点就是会过日子,姥爷总是给我们讲“葛朗台”的故事,说的就是姥姥,我们几个孩子在一边笑,而姥姥却永远不知道“吝啬”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
姥姥生了妈妈他们五个孩子,在那个年代,只有姥爷一个人挣工资,养活一家七口人,不精打细算是会让人嘲笑的。姥姥从未出去借过一斗米,一碗面。妈妈也经常和我讲,在他们小时候社里发的肉票都是用来买肥肉的,不是吃,只为了回来榨荤油。我觉得节俭是中国优良的传统,可以影响着好几代的人,包括妈妈,包括我。

其实,现在我才觉得,小时候真是不懂事,一放假,就结伙的去姥姥家住上一个假期,那时候姥姥白天要下地干活,喂鸡,喂猪,还要给我们做饭,我们这几个孩子在家里一点都不省心,总是打得鸡飞狗跳的。

我们生活在林区,每到秋天的时候,家家户户都是要组织家里的人,去山上采野菜,然后拿去卖,姥姥,姥爷也不甘落后,六十几岁的时候,还和年轻人比着钻山,家里人也总是劝他们,年纪大了,眼神不好,身体也不灵便,别总上山了。可是在他们的观念里,这样生活的一辈子了,能动的一天,就不能在家里闲着。

有一次,我和妹妹非要吵着让姥姥带我们上山采都柿(蓝莓),一个老人带着两个孩子,在偌大的山上,穿来穿去,都柿塘很深,一陷一尺,天很热,蚊子也多,赶上那年不收山,我们走了好远都没采到多少,妹妹还被一个树墩绊倒,手里的半盆都柿也翻洒在地。姥姥年纪大,耳朵也不好,她一转身的工夫看见我和妹妹都不在身边,就用尽全身的力气不停的喊着我们,一声接着一声,声音在整个山林间显着那样的空荡,其实,我们就在离她仅有十几米的地方蹲着,我们不停的答应着,喊着她,可她却听不见,继续朝着前面,边走,边喊着,在那一刻我感受了她的无助,与悲凉,她以为她把我们两个孩子弄丢了……

那天回家,我的鞋,裤子从里到外全都湿透了,包括内裤也都湿了,我已经数不清我在山里摔了多少个跟头,脸被蚊子叮了好多包,那一次,我深深的体会到了林区人那钻山的艰辛,从那以后我再没上过山,每年秋收时节看见道边摆着诱人的都柿,都让我不自觉的想起那次钻山的经历,想到姥姥,想起她那些年,每年她都要给我采一大盆的都柿吃。

姥姥算起来今年也有七十五了,我从来没清晰的记得过她的年纪,她的生日,甚至电话也只是一年才能打上一次,我也已想不起上次见她是什么时候,可在我的印象中,他们始终那样的硬朗,那样淳朴,一柄扛锄,一只老狗,佝偻的身躯,踽踽而行的背影,一双粗壮,布满老茧的双手永远不知疲惫的耕耘着。

又是一年冬寒到,又是一季枯草凉,又是一个回不去家的年,无论生活多么富裕,无论离家多少公里,我始终在心里惦念着两位老人,却也只能默默祈祷着,愿他们健康长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