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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牵,第三十五号电线杆随笔

栏目: 文学 / 发布于: / 人气:8.71K

一个奇特的人间因缘,一段狭窄的山间小路,两辆面包车迤逦而行,十来位蓝衣人专注窗外。如同小孩子一般,他们正在找寻一支“第三十五号电线杆”。而这支原本默默屹立于山中的水泥电线杆,却因缘际遇地牵起了城乡两地绵绵的三民情缘……

情牵,第三十五号电线杆随笔

走出了陈先生的家,慈济志工在无奈地放下没能亲眼见到陈小弟的遗憾之后,便又再度匆匆上车,准备赶往下一个访视关怀的目的地。而此时的山区,太阳早已匿踪,冷雾悄悄降临,一股逼人的寒气,慢慢弥漫整个大地。这是20XX年季冬一月,大寒节气过后,志工前往高雄县的偏远山乡,进行照顾户冬令发放的一个场景。

三民乡,目前已经改称为原住民语的“那玛夏乡”,当时整个的乡区分成民族、民权、民生三个部落。在2009年台湾发生“八八水灾”之前,这条从甲仙乡通往三民山区的道路,虽然路面并不宽阔,道路也常迂回盘旋,但在这蜿蜒曲意、依山傍水的视野境界之中,倒也颇能满足这群终日穿梭于水泥丛林的人们,那份走入山林绿野的几许殊胜感受。

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心灵契合,让这每个月一次的山区关怀之行,成了人人盼望的活动焦点。尤其是在找到了这支第三十五号电线杆之后,这个由工寮所改装而成的简陋之家后面,竟然意外地成了大家午餐聚会的`场所。从三民区走进三民乡,这份的高雄三民情缘,有时也真是让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。只是,在这缘起缘灭的时光流转之中,却总是有着几许不胜嘘唏的感叹而已。

车子行过一个又一个小村庄,沿途景色总是在潺潺溪流和绿荫山峦的交替掩映之中,绵绵泼洒换景,让人总是目不暇给,似乎永远看不到道路的尽头。途中还曾遇到泥泞山路的抢通工程,而受困停留。好不容易看到了“三民乡”的牌楼标志,顿时大家那颗悬宕已久的心,才终于安放了下来,车内也再度恢复了原本闲话家常的轻松氛围。

三民乡,系位处于比甲仙乡更偏远的山区,由于缺乏有名景点的牵引,因此前往此地的游客不多。少了大型车辆的来回奔驰,山间道路似乎在不知不觉之中宽敞了许多。进入三民乡境,志工继续前往最北端的民生部落,寻找此行最后一个关怀个案小兰的家。罹患肺癌末期的年轻的小兰,从东部的台东,远嫁到西部的高雄山区,和打零工的丈夫育有四个孩子,一家六口就住在一间采生姜的工寮里。

离开了通往部落的柏油道路,车子转进了一条不太起眼的山间小径,在这路边荒草连天的视野中,车速也逐渐慢了下来。此时,车窗纷纷被摇了下来,一股山林特有的清新空气,顿时弥漫着整个的车内,每个人的心神也瞬即为之一振。好清凉的空气,多碧绿的原野,眼前的优美景致,也让人不禁想起了作曲家李叔同的〈送别〉,那歌词中“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”的悠悠情怀来。

敞开了车窗,开阔了视野,在缺少了一层透明玻璃的阻隔之后,此时车内车外的境界,似乎已经完全融合为一。除了手握方向盘的开车者外,车内所有的慈济志工,无不人人瞪大了眼睛,聚精会神地依循着车子前进的方向路径,一起数起了路旁的高高水泥电线杆来。

而那种雀跃盼望的心思,那份专注不二的神情,真是让人看了都不禁会莞尔一笑。因为那原本专属于儿童时代的年轻身影,似乎一下子穿越了漫漫的时光隧道,重新又回到了这群已经上了年纪的慈济志工身上。而此一泼墨挥洒的原野画面,是那样的纯真、那么的自然,毫无一丝矫揉造作的成分存在,真可堪称是与大自然合一,和大地共生息了。

“师姊,妳在找什么?”“我在找‘第三十五号电线杆’。”“这是地址吗?”“也不是啦,工寮是临时建物,没有地址,当初个案纪录表上写的这个地址,就是‘第三十五号电线杆’,找到了电线杆,就找得到小兰的家。”说着说着,这位师姊不禁得意地掩嘴笑了起来。

“找到了,就是这里!”这一句有点激动的话,打断了车内所有的对话。一位师兄从窗口伸出手来,指着一根毫不起眼的电线杆,而电线杆上果然写着“高分茶山35”。随着这根电线杆的出现,大家终于看到了一间简陋的工寮,座落于旁边不远处。只是大家都不禁为之纳闷,这么一间外表看起来相当简陋的工寮住家,是否真的能够遮风避雨?

小兰和丈夫都是原住民,最大的孩子才念国小,最小的儿子,也才只有三岁。她们所住的工寮没有门,山里的寒风阵阵吹袭,大地冷得冻人,四个孩子清一色都挂着两行鼻涕。

“怎么穿得这么少,快点过来,师姑带了好多漂亮的衣服来,大家来试穿看看合不合身。”四个孩子全围了过来,师姊挑了一件有着白色小雪人的天蓝色厚外套给大女儿穿上。“喜欢吗?”“喜欢!”大女儿低着头看着这件温暖的外套,笑了。

傍晚五点,山里的天色就要暗下来了,志工们连忙帮小兰一家人,照了一张全家福相片。相片中的四个孩子都穿上了新衣,背后则是满眼绿意的青山以及白色缥缈的山岚。全家福里的六个人,面对镜头微微地笑着,这就是全家最幸福的时光,只期盼一家人都能够平安团聚在一起就好。只是,这个小小的愿望,却在一年之后,随着女主人小兰的离世,而归于烟飞幻灭。

“小兰,我们很快就会再来看你们!”临走之前,领队的志工停下脚步弯着腰,喃喃地对着身体虚弱的小兰这样说。而这群居处百里之外的慈济志工,也真的依约在两三个月后,替他们重新整修装潢了这个山寮的家,并且以汤圆习俗,祝贺这个新居的落成。

这是一个序曲,就在第三十五号电线杆的牵引下,不断泼洒演绎着一份真诚的人间图景。百里情系,三民因缘,从高雄市的三民区,到高雄县的三民乡,绵绵开展、铺陈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