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夸父微歇】
漫天黑色飛蛾遮住夜的眼。我忘了,裸着扎滿鋼針的心臟。
遊走在荒漠戈壁,無法聽,無法説。
驕陽烈日讓我的脣飢渴,黃沙絆足勁風鞭打。
緩解不了無法企及太陽的苦楚。
懊惱和咆哮拴着鐵鐐銬,
每一個斑斑足印都是一個重厚而沉着的嚮往。
荊棘刺進身體裏,無數人踏過我的腿骨,擁擠着向前,向前。
匍匐在絕望裏,眾人超我而去。
年輪糾纏逐個春天,筋疲力竭癱軟成細線。
指尖葉的喉嚨破了,掀翻了我的頭蓋骨。
我是夸父的孩子。
在大澤流下了一滴淚。
【精衞填海】
海底遙不可及,穹宇深不見底,願望碾磨成黃菊花頭上的白霜粒粒。
精衞泣血,沖天飛鳴,銜石磨濫黃喙。
勁風扯着嗓子吟唱生的'嚮往,活的重量,以及死亡。
別一重行行與悠閒。
波浪海洋與無邊願望,別人笑談與螳臂擋車。
誰在承擔,嘶鳴,雛鳥翻飛天際。
喁喁獨行。
小小心臟承載浩瀚汪洋。
未曾參透將死春天的喘息,以及花的絮語。
【西緒福斯】
罪責穿過柵欄絆倒在沼澤。
天神彈指,石塊滾落。
推移,用雙手,雙腳還有肩。
螞蟻背不動蝸牛的殼,卡在沉默的山丘。
推上,滾下,反覆叮囑。
受罰的西緒福斯與責罵的石頭。
推上,滾下,意義與無意義。
詞彙輕薄嬉戲,石頭沉重着歎息。
【以愛之名】
露珠擁抱荊棘,撕裂胸膛。
薔薇在屋後妖嬈生姿,穿透木質窗。
東方天際胭脂一抹,蓮步輕挪。
情慾的大腿時時處處,氾濫成災。
吐出口,嚥下肚,掩埋墳墓,輕薄氤氲、承載。
滾燙過古今多少人,手繪成圖騰,挽成盤扣。
碾壓過多少人,浩浩蕩蕩淹沒髮髻,身軀。
是誰弄潮跌浪,褻瀆了頑石與沙粒的愛情。
一生一世,在浩瀚眼裏,夏蟲不語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