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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隻生鏽的頂針散文

欄目: 文學 / 發佈於: / 人氣:1.43W

我天生性格急躁,幹活毛手毛腳,縫個“口袋”皺皺巴巴,因為針腳拉得大,弄得“口袋”裏面的豆瓣直往外掉。為了圖省事,做活時總是把線引得長長的,母親取笑我,説我是懶老婆用丈線。我把母親的話全當耳旁風,下一次引的線或許比上一次的還長。

一隻生鏽的頂針散文

母親生前沒穿過一件像樣的衣服,更沒有一件像樣的首飾。唯獨給人留下念想的是一隻生鏽的頂針,和幾十張夾在書本里的,大大小小的鞋樣。放得闆闆正正的。棉的單的都有。有的是母親比照“成品”鞋替的,有的是母親自己獨出心裁自己設計的。母親去世後,被左鄰右舍的嬸子、大娘要了去,一張也沒有留下。只有這隻頂針讓我寶貝似地收藏至今。

這是一隻非常普通的頂針,和其它頂針沒什麼兩樣,只是經過歲月的打磨,使得外表完全失去光澤,原本純白的顏色已經發黑生鏽,被針尖扎過的地方有明顯的劃痕。可靠近手指的地方卻很滑溜,始終留有母親的餘温。

從打我記事起,家裏的火炕上,總是堆着一些破破爛爛的需要縫補東西。其實家裏只有我和哥哥時,母親曾經有過一份讓人羨慕的幼兒園園長的工作。可隨着弟弟妹妹4個孩子的相繼出生,母親的家務活一下子多出了好幾倍。姊妹6個之間只相差幾歲,都處於不懂事的年齡,母親的家務要做,孩子要管,丈夫上班需要照顧,過重的負擔實在讓她吃不消,沒辦法,母親不得不狠心辭去了幼兒園的工作。

一年四季,母親手不離針線,等米下鍋的功夫也趕緊納上幾針鞋底子。每天做完家務後,趕緊坐在炕上,不是縫就是連。因為那時家裏日子窮,沒錢買縫紉機,所有針線活都靠母親的一針一線。

冬天的棉衣剛剛脱下,母親就趕緊一件件地進行拆洗。用了幾年的棉花,需要重新“卡哧”,“卡哧”好了再用來堵窟窿。絮棉花的活計最埋汰,特別是舊棉花。每次絮棉襖棉褲,母親的頭髮上都佈滿灰塵,從嘴裏吐出的痰都是黑的。

棉衣裏子都是七拼八湊的,最多的有六七塊補丁。家裏每年的棉花票、布票都有剩餘。因為母親買布料時專挑斜紋布買,母親説斜紋結實,扛穿。即使穿得再狼狽也能將就穿幾年。

姊妹幾個都很淘氣,一天到晚蹦蹦噠噠。特別是兩個弟弟更沒有消停的時候,上房掏“家雀”,登高扒杖子,逃得沒邊沒沿。好好的衣褲不是這裏刮個口子,就是褲襠裂開縫。氣得母親直罵,説我們好像渾身上下都長了牙齒。

從小到大,一家8口人的鞋從來沒買過現成的。都是母親一雙雙地做。夏天太陽充足,母親就把平時給人家裁剪積攢的碎布頭、碎布條從包袱裏一一地抖摟出來,再用打好的漿子一點點的粘在面板上,有的鋪兩層,有的鋪三層。經過太陽暴曬後再接下來,一大張一大張的“袼褙”被粘得結結實實。無論冬夏母親就用這些袼褙給我們納鞋底,做鞋幫。

母親的針線活兒特別好,沿鞋口的針腳十分勻稱。就連打塊補丁也從不糊弄,楞是楞角是角的。納出的鞋底厚實、扛穿。五眼鞋、懶漢鞋、圓口鞋、方口鞋什麼樣子的都會。穿在腳上大小特別合適。鄰居們都夸父親有福,娶了個心靈手巧的'媳婦。

可好景不長,母親因病突然離世。家裏彷彿一下子塌了天。剛剛15歲的我不得輟學在家,代替母親開始操持家務。

記得第一次學做棉衣,行的距離有一納寬,針腳又大,一不小心腳趾蓋就會被線兒刮住。好不容易做好的棉褲,沒穿多長時間,裏面的棉花就滾了包,絮的棉花薄的薄厚的厚,用來堵窟窿的棉花,只要輕輕地一動彈就能掉下來。

洋服棉襖做起來繁瑣,便服棉襖做起來也不容易。除了行距要密,牽邊的地方針腳要細密外,最難的地方是,就是行好後要把襖裏子朝外翻,而且要從胳夾窩處的一個地方翻過來。第一次做便服棉襖,雖然有鄰居家的嬸子在旁邊手把手地教,可仍舊手忙腳亂反覆折騰了好幾遍,急得嗓子直冒煙,手心直冒汗。把棉襖片抱在懷裏團成了一個蛋兒,最後總算翻了過來。

俗話説,熟能生巧。日子長了,雖説能獨自做些針線活了,可只能説是將就着穿。

每一年,我都帶着母親留給我的頂針,學着母親那樣,按時把全家6口人的大大小小的棉衣棉褲統統拆洗一遍,讓一家人暖暖和和地越冬。即使我成家另過,也從未間斷過。

寒來酷暑,透過這一針一線讓我懂得了責任與擔當,傳遞着母親的愛,把一家人的心緊緊地連在一起。

母親的年代是縫縫補補又三年。如今的年輕人個個生在幸福之中,衣服破了有裁縫店,穿衣戴帽只要花錢哪都能買到。絕大多數女人不會做針線活,類似搓麻繩、納鞋底的活計更是一竅不通。在普遍追求時尚的年代,作為現代女性我總覺得似乎缺少點什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