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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初雪抒情散文

欄目: 文學 / 發佈於: / 人氣:1.35W

年末的南國是不下雪的,每逢冬至,葉子依然是綠的,草木依然繁盛,路上行人依然走走停停,巷裏小販依然吆喝叫賣。

那年初雪抒情散文

在北方人眼裏,南方的冬季,温柔,委婉的不帶有一絲寒冬臘月模樣。它摒棄了北方冬天的孤寒與沉寂,將這一年裏的枝繁葉茂,鳥語花香統統留給這個世界。大多數日子裏,天氣爽朗,萬里無雲,經過冬的洗禮,陽光褪去了昔日的毒辣,午飯過後,街坊鄰里聚在一起打牌聊天,沐浴着冬日暖陽柔和的日光,説説笑笑,閒適自在。偶爾天色轉陰,煙雨連連不歇,若撐一把傘獨步街頭,便有陣陣微冷拂過袖間,這才讓人感受到些許入冬的韻味。冬雨初至,山色空濛霧氣縈繞,徒步其中如履仙境,南國的冬有着不同於北方的意境。相比於北方,南方的冬有太多精妙之處可供他鄉墨客提筆揮墨著文章,有太多流連忘返的理由讓南遊旅人遲遲晚歸,那一簇簇入冬時節依然翠綠紅豔的枝上花葉,那一縷縷夾雜着盛夏餘熱輕撫臉頰的冬日暖流,那一幅幅煙雨之中山水之間若隱若現的畫中仙境,這一切無不向世人展現着南方初冬時節那迷人的身姿,無不向人們展示大自然那神功妙筆的佳作,這一切驚豔了無數時光,也看醉了無數世人。然而,年末的南國是不下雪的。

"年末的南國是不下雪的"“在某個微冷的深冬雨夜裏,我藉着枱燈微弱的亮光,在泛黃的紙張上反覆寫着這句話。窗子半掩着,窗外是一片漆黑孤冷,冰涼的雨水拍打着那一窗枝葉沙沙作響,偶爾一襲冷風掠過窗子,驅走我一身睡意,撥亂我陣陣遐思,起身來到窗前,隨手拾起窗台邊的一枚落葉,難免有一絲惆悵浮上心頭。這是在南方度過的第三個冬天,三年裏,無數次的有夜風在深夜伏窗低語,也有無數次悵然若失的惆悵伴着瀟瀟雨幕亂我思緒,引我入那雨夜裏的無限深思。

南國的冬天裏沒有雪,而我又有多久沒看過家鄉的雪了?有多久沒看過初冬時節雪花如白絮般隨風飄搖的樣子了?三年裏,我竟如這片落葉一般沉浮飄蕩在這南國異域,縱然他鄉冬景如歌如酒醉人眼簾,我也曾以詩詞的名義將其納入筆下。然而我的血脈不在這裏,我的影子也不會留在這裏,水霧氤氲的雨後仙境裏沒有我的印記,我的血脈已經深深地凝固在了那千里冰封,萬里雪飄的北國凍土裏,我的影子也早已牢牢地嵌入了那林海雪原的一簇皚皚白雪上。一張車票,三年時光,讓我與故鄉天各一方遙遙相望,家鄉的模樣已經淡淡褪去,然而初冬漸近時落雪紛揚而下的那一份激動從未稍減,一如那生命裏的烙印,永不消退。

關上窗子,來到書桌前,將那枚落葉隨手夾入書中,閉目回憶,窗外的雨聲漸漸沉去,腦海裏的畫面漸漸清晰,在靜謐的回憶裏,任時間在雨夜低吟的詩歌中逆流成河,我想起了,那一年,那個清晨...

那一年,在淺冬時節的一個的清晨,還沒下雪天氣就寒燥乾冷的厲害,我揹着行李走在家鄉小城的街上,習習寒風不時的在我厚重的圍巾邊呼嘯掠過,長街黑暗無行人,兩邊的路燈泛着昏黃的光亮,將我的影子拉的很長,我走在街上,將脖子埋在圍巾裏搓着手趕路。沿街的幾家早餐店早早的開了門,煮粥熱茶的蒸汽模糊了窗子,偶爾有路人開門進去,便有一團熱氣從門縫裏徐徐翻騰而出。街上的車很少,偶爾駛過一輛,便能聽到轟鳴聲格外響亮,行駛了好遠才漸漸平靜。這是一個平凡的清晨,平凡的沒有一點聲響,然而,這樣一個平凡的清晨竟讓我在之後每一個難眠的深夜裏惆悵反側。

那天的我,正匆忙的趕着一列火車,儘管發車時間很晚,但我卻早早的上了路。那列火車即將駛向那繁華而神祕的南國,結束十幾個小時的旅程後,在終點站,是那入冬時節依然枝繁葉茂,煙柳斜陽如春的榕城,一下火車我便可以脱下厚重的棉服換上一身輕裝,盡情的擁抱南國温暖柔和的氣候。想到這裏,一襲冷風直刺面骨,我趕緊裹緊了圍巾加快腳步趕路。這冷清而昏暗的街道似乎因寒冷的清晨而比平時長了許多,我想要快些趕上火車啟程南行的心情似乎也比平時更加迫切,這街道長的令我的腳步越來越快,這心情迫切的讓我竟忘了仔細的端詳下家鄉那最後的模樣,以至於三年後當我再回憶那時的情景,只記得那兩排昏黃的路燈,幾家冒着熱氣的早餐店,車子悠長的轟鳴聲,以及路燈下裹緊圍巾匆忙前行的我。

就這樣,不知過了多久,東方的天際泛起了淡淡微光,天色也漸漸地由黑暗變成了灰白。疲憊的路燈熄滅了暗淡而昏黃的光,像往常一樣在城市甦醒後深沉的睡去,街邊的商鋪陸陸續續的開了張,睡眼惺忪的老闆在店門口哆哆嗦嗦的打理着門面,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,三兩結伴頂着入冬的寒風,把手插在棉衣兜裏裹着圍巾匆忙趕路,來往行駛的車輛川流不息,轟鳴聲紛亂難辨,嘈雜不堪。這是一個平凡的清晨,平凡的可以放在任何一個入冬的北方城市裏,這樣的清晨我經歷了二十年,這二十年間,我曾無數次的和今天一樣,穿着厚厚的棉衣,頂着習習寒風趕路。然而就是這一次卻和往常不同,因為我即將告別二十年來的過去,告別二十年來每一個乾冷的清晨,告別二十年來北方枯燥寒冷的冬季,擁入南國那醉人温暖的懷抱,想到這裏內心竟不禁絲絲竊喜。就這樣,不帶一絲留戀,沒有一點惆悵,我加快腳步,走進了那不遠處的車站,也走近了那日後雨夜裏無盡的鄉思與離愁。

清早的火車站,樓頂的旗幟在寒風裏狂亂的舞動着,旗杆搖曳擺動。候車室裏早已人山人海,嘈雜不堪,打熱水的人裹着棉衣排着長長的隊伍。我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,百無聊賴隨性的望着四周。周圍的人羣裏,有臨行前反覆叮囑孩子的母親,有眼眶濕潤含淚望着晚輩的老人,有看似新婚不久依依惜別的夫婦,也有涉世尚淺茫然四顧的青年。這些人,或是告別海誓山盟的愛情,或是告別骨肉難捨的親情,又或是告別土生土長的故鄉,種種複雜的感情交織在這個乾冷的初冬清晨,這小小的車站裏,上演了人世間所有的難捨難分,愛與別離。當然也有一部分人,只是面無表情的坐着,他們只是在等車。他們只是在等車,等列車一進站,他們便提上行李走向月台,走進那列火車,沒有回頭,沒有猶豫。而等待他們的,是一個曾在夢裏無數次憧憬的美好明天,這明天似乎比今天精彩得多,今天生活中的種種缺陷似乎等到了明天都得以填補修繕,所以他們面無表情,所以他們只是單純的等車,車來了,他們便提起行李毫不猶豫的走向美好的明天。而現實確實如此,今天我在天寒風乾的北國初冬裏,而等明天,我便來到了氣候醉人,花紅葉綠的`南國異域,這對於我來説,無不是一件幸事,所以當檢票開始時,我便提起揹包匆匆的走向檢票口,走出候車室,沒有回頭,沒有猶豫。

我站在月台上,此時已是晌午時分,天似乎沒那麼冷了,清早來時的習習寒風也緩和了許多,樓頂的旗幟安靜的垂在平穩的旗杆上。不一會兒,太陽的影子透過重重冬雲,露出了清晰的輪廓,在天空注入一股暖流,暖透了原本厚重的初冬寒氣,灰濛濛的天氣竟清晰透亮了許多。我脱下圍巾,隱約感覺到兜裏的手心沁出了熱汗。我望着冬日裏温暖但不刺眼的太陽,沐浴着初冬晌午裏日光的温熱,心頭竟滋生了一絲傷感,在南方,在那個不需要棉衣和圍巾的城市,能感受到嚴寒之後那一縷縷暖透心底的陽光麼?在列車即將進站時,我竟隱約體味到了一縷縷温暖,這温暖不只是此刻的陽光,更是隻有在北國家鄉才能體味到的那一縷縷歲寒裏的慰藉,而這種温暖,在幾分鐘後我便只能將其收藏與記憶。懷着這樣的心情,在南行前那激動與欣喜交織的心情裏,我不小心摻入了一絲對家鄉故土的不捨,

也許是因為這一絲不捨來的太突然,太堅決,以至於讓那天上的重重冬雲察覺到了我內心微妙的變化,於是,在初冬的晌午裏,在臨行前的月台上,在對故鄉最後的印象裏,那一年的第一場雪,就這麼下了。

那一年的第一場雪,下的剛剛好,不早不晚,不偏不斜,緩緩的飄入我的心田。飄入我的心田裏,自此後,那麼漫長的歲月也沒有融化它在我心中的潔白。愣在月台上的我,被這場猝不及防的雪激動的淚眼模糊,是啊,這是我故鄉的雪啊!這是我有雪的故鄉啊!我竟忘了,這雪承載了我全部記憶和感情,直到即將別離,這雪才如針一樣刺透了我全部的回憶。故鄉的冬確實寒冷難耐,我也確實厭惡那刺骨的風霜,但每當冬雪飄搖而下時,我又何嘗不是欣喜的?童年時,當我和小夥伴兒在早餐店吃早點時,因看到那漫天白雪飄搖落下而歡呼雀躍時,我難道不是這世上最快樂的孩子麼?上學時,當冬雪初至,我穿上母親買的新棉衣新圍巾,向路燈下微笑的母親揮手道別時,我難道不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少年麼?曾經快樂的我,幸福的我,在那麼潔白,那麼可愛的落雪裏長大成人的我,就在今天,要離它遠去了,遠去了,兒時看雪的小夥伴們;遠去了,入冬時新棉衣,新圍巾;遠去了,出門前母親和藹的微笑;遠去了,我深愛的故鄉啊!這二十年的時光裏,我曾多少次被感動?多少次慶幸生命裏有雪花飄落的痕跡?多少次把最美好的回憶深深地刻入故鄉的記憶中?然而,就在幾個小時前,我還因入冬的寒氣,和對明天那個城市的憧憬而匆匆趕路,走的是如此匆忙,我竟沒仔細端詳一番啊!那街上的早餐店,那街邊的路燈,有我曾經多少美好的故事啊!而現在,我只能站在這月台上,望着徐徐駛來的火車,任淚水翻滾如洪水。再見了,我潔白的的雪花!再見了,我留在這裏的全部美好記憶!再見了,我愛的如此熱烈的故鄉!就這樣,

幾分鐘過後,列車緩緩南下。

就這樣,自此以後,三年時光,雞飛兔走,物轉星移,葉子枯了又綠,花兒謝了又開…

此時此刻,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樣,我正坐在書桌前,拿着筆,呆望着白紙上那一行字目"年末的南國是不下雪的",想寫點文字上去卻不知如何提筆。窗子外面是南國雨夜裏的一幕幕淒冷,一幕幕愁思。我會隨手翻開桌邊的一本書,但卻發現書裏夾滿了大大小小的,入冬時的落葉,有前些年的,有去年的,也有不久才放入的。我也偶爾在下雨時走到窗前,想看看南國冬雨的樣子,但每次在窗前我都很快的關上窗子離開了,可能是因為夜雨濕冷的緣故吧,畢竟這種濕冷我是不習慣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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