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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雨的抒情散文

欄目: 文學 / 發佈於: / 人氣:2.38W

密集的雨珠滾落而下,一顆接着一顆,無情的拍打着芭蕉葉。看着翠綠的嫩葉遭受這般折磨,她的心就像窗外的雨珠一樣,擁有圓潤的軀殼,卻不能左右愛的方向。她只是想把自己真實的情感融為一滴滴鹹澀的苦淚,滴落在那幾片嬌弱的芭蕉葉上。綠葉就在她觸手可及的窗外,她完全可以捏着蘭花指,輕輕一彈,便可觸碰那層嫩而幽綠的翠葉。但她害怕,顫抖的手指開始上下搖晃,似乎要把天上厚厚的烏雲抖落下來。

夜雨的抒情散文

"斜倚雨窗情未盡,繡衣未綠花卻紅。"她淡淡的吟道。飽滿的玉脣帶着幾絲暈紅輕輕地吐訴着,若有若無的妙音緩緩地飄向窗外。遠處,一片薄薄的霧紗包裹着整個世界,曾經所謂的天地在一瞬間便只剩下條逼仄的細縫,她只能通過那條臭氣熏天的縫隙遠眺整個世界。突然,她覺得世界原來很小,小的只能容下她瘦弱的身軀。她想,如果能再寬闊些,是否能容下一個未知的影子,填滿整個虛空的世界。

在她的眼裏,沒有白馬王子,只有那個躲在芭蕉葉下卻遲遲不敢向她告白的他。她曾多次在虛幻的夢境裏與他相遇,看見他呆傻而認真地表情她總是忍不住撲哧一笑。她試着向他靠攏,可是狹窄的空間開始無限的延伸膨脹,於是他離她越來越遠。她拼命地追趕,試圖沿着他深深地腳印找到他,可漫天的風沙呼呼的颳着,所有的希望都在剎那間風化成粒粒黃沙。她不知道他離自己有多遠,也許是咫尺之遙,也許是天涯相隔。但倔強的她始終堅信,他沒有走遠,一直在身旁守護着她。

春去秋來,她的等待歷經了無數個痛苦的日子,然而卻沒有等來他的一句洋溢着綿綿情意的告白。她開始失望,整日沉迷在那段遙遙無期的相思之中。憔悴的臉龐慘白,往日的紅暈已被愁雲所覆蓋,耳邊的垂髮像枯黃的敗柳,任由嗖嗖的冷風吹拂。她慢慢地抬起手,輕輕地撩開垂在臉上的長髮,然後拿起鏽跡斑斑的銅鏡。她緩緩地睜開疲憊的雙眼,黝黑的眼圈小心翼翼的護衞着她淡而無光的眼神,稀疏的睫毛像排雜草一樣零落不齊。當她看見鏡中的自己時,她全身開始癱軟,無力的手鬆開了銅鏡,鏗鏘有力的聲音像針一樣刺痛了她的心,不想自己如花之容竟變得這般醜陋。如果他回來看到這樣的我,他定然會離他而去。她使勁的握着雙手,直到長長的指甲陷入皮肉後才鬆開...

她退去身上凌亂的衣服,細嫩的肌膚依然白皙,彷彿水中的芙蓉,鮮豔欲滴。沐浴盆繚繞着煙霧,水中的花瓣散發出沁人心脾的淡淡芳香,她抬起腳,站在浴盆中,她的身軀慢慢地沉入水中。她不停地用手掬起熱氣騰騰的温水往身上澆去,然後輕輕地洗着每一寸肌膚。她甩動着散亂的長髮,發上的水珠帶着餘熱奔向空中,然後失去自己本來的形態,浸濕地上厚厚的灰塵。待水消去温熱時,她站了起來,水珠隨着她身體的曲線急速滑落,像一場夜雨一樣匆匆。

梳粧枱前,銅鏡之中:“眉開香豔之色,眼連噬魂之慾,容結清月之姿,脣生霞雲之彩。”

“月下清風許,不知路人向何方?”這是他百感交集之時慨然而作。芭蕉葉下,他的臉泛着綠光,縱橫的思緒纏繞着他無助的眼神。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境地,所以時常告誡自己:“煙花雖美,應入尋常巷陌。”有些事情是不能強求的,只有兩情相悦才能解開自己的愛情心結。世間也本無定數,一切都是命運的.捉弄。如果真有什麼前緣今續,那就下輩子吧!

她躲在屋內,羞怯的紅雲染紅了她的臉龐。她看見了,那雙眼睛在默默地窺視着她,而她自己卻沒勇氣去與他對視,她把手中絲帕拽的更緊了。當她的心緒平靜如水之時,她才探出頭,眺望躲在葉下的他。空氣凝滯着,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,手上斯帕已被汗水濕透。良久,芭蕉葉下毫無動靜,彷彿葉下就是一個獨立的空間一樣。是的,那是一個與她的芳心相隔絕的世界,那裏有複雜的情愫,有簡單的曖昧,還有錯開的緣分。也許那兒就是一個國度,是他從孤獨走向寂寞的一座渡橋。

從初落成大姑娘之時,她的心就有一絲不安,開始躁動。今時之日才明白:“那是孤獨的心在渴望另外一顆孤獨心,所以才會失去原有的平衡,成為愛的發源地。孤獨是一個人的孤獨,而寂寞卻是兩個人的寂寞,這是她所不能參悟的。在甜蜜的同時,也伴隨着辛辣酸苦。不是有了執着就可以為自己的付出去收割別人的情愛,只有兩顆心在同一時間、同一地點發生了温柔的摩擦之後才能交織出綿綿的情意。如果不能給對方一生一世的幸福,那就不要把所有的情愫都植入時間,而是應該退卻青春之色,與愛同行,最終消失在一個人的空間裏。”

她天真的認為他還在葉下等待,所以她以沉默代替了等待。日復一日,那片他曾經躲藏的芭蕉葉越來越大,已由當初的鵝黃色變成了暗綠色。她的眼神再也不能穿透過厚厚的蕉葉,而那當初在葉下佇立的身影已無處可尋。她不敢掀開那片蕉葉,她害怕自己的等待會落空。其實,她深知他已不在那兒,可她卻寧願相信他還在那兒。目光,再也不能照明黑夜。聲音,再也彈唱不出肉麻的情話,

天黑了,而雨卻未來。她背靠着小窗,閉上雙眼,窗外狂風呼呼地颳着,凌冽的風中夾雜着豆大的雨珠,天空頓時混亂不堪。雨珠氣勢洶洶,滾落而下,猛烈的拍打着那片蕉葉,她只聽見噼啪噼啪的拍擊聲。良久,蕉葉裂出了一條條細長的縫隙,像她的的長髮一樣。她能清晰的看見那些縫隙,也能感受那些傷痛。雨水拼命地浸入縫隙,最後匯成一滴滴更大的雨珠,落地便逃。

她轉過身子,朝窗外望去,什麼也看不見。突然一道閃電從天而降,把整個天空劈成兩半,照亮了窗外的一切。閃電同時,大風忽起,吹開了那片遮住她雙眼多年的蕉葉。蕉葉下,什麼也沒有,只有一塊千瘡百孔的土地。她轉身點亮油燈,她的影子便一下子鑽入了黑夜,躲在了那片蕉葉下。

一陣發愣後,她突然想起了那片蕉葉下還有一塊空地,她覺得應該種植點什麼?

她愜意笑了笑:“那就種植芭蕉吧!等來年長出嫩綠的芭蕉葉後,我就選片寬大的,躲在下面,等待他的到來。”

夜變得更黑了,雨下的更大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