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不轉路轉，路不轉人轉。趙老師升為辦公室主任，外發的新聞稿件必須由他蓋上大印。
我一切的轉變，離不開趙老師的提攜。我想報答他的知遇之恩，可無從做起。
學校正大興土木，每位領導都是行色匆匆。我今去蓋章，趙老師正在忙著寫材料。他看到我進來，忙停下筆，笑盈盈地打招呼，示意我坐下。
“趙老師，今兒不忙？”
“噢，今天上面下來檢查，工程暫停，不算太忙。”
“你看，我不忙著就忙那，公事私事，事事纏身，搞得頭暈眼花。”
“以後，你再寫的時候，把我的名字也……”趙老師欲言又止。
“老鄉，你有啥請直說？”
“我是辦公室祕書，又是主抓外宣，可近段……”我聽出了趙老師的弦外之音，知道他葫蘆裡賣的啥藥。此後，我發稿時就把趙老師的名字附上。
聽葉子說，趙老師的脾氣很壞，曾把女兒吊在樹上打。無非是女兒打碎一個古玩，何況是朋友贈送的。趙老師的愛人在化肥廠上班，效益一直很好。雖說是總是供不應求，可化肥廠像得了癲癇病，每隔一段就要發作。領導胖了，員工瘦了，宣佈破產，機構重組，集資上崗。趙老師的愛人窩了一肚子火，無處釋放。愛人一看到趙老師就像抬槓，總是埋怨他不為這個家操心。
家裡風起雲湧，新一屆校長選舉開始，國家級文明學校評選啟動……
我回到宿舍，準備睡覺，臨床的小魯湊過來。
“大作家，拉兄弟一把，我也想發點東西。”
“你不是損我嗎？我寫點小稿，賺點小費，維持溫飽。”
“得了吧，你現在是學校的紅人，大名鼎鼎，那個不知？
“哪裡話？我現在是窮則思變，狗急跳牆。”
“走，咱吃滷麵去！”
學校門口的滷麵館，是團委書記的內弟開的，也可以說是學校的內餐部。我們坐在最偏僻的一個角落裡，一碟花生米，一盆酥肉丸子，兩瓶啤酒，那算是豐盛的晚餐。也出乎我的意料，小魯是如此豪爽。小魯平日是鐵公雞，一毛不拔。今個看來是花了血本，突出了萬分誠意。
話不投機半句多，酒逢知己千杯少。小魯言不由衷，發起感嘆：我和你一樣苦，心比天高，命比紙薄。
小魯斷斷續續講起他的往事。母親早逝，父親體弱多病，剛動過一次手術。家庭主要靠種蔬菜維持生計。
又是一個雙休，又是一夜未眠。劉師傅相邀，我難以推辭。我租了一輛三輪摩托，不想騎自行車，太過寒酸。
兩間低矮的.瓦房，一間門面，一間臥室，潮溼陰暗。劉師傅奉獻了青春，留下了清貧。
劉師傅“霍霍”地磨刀，小麗開始炒菜，有意讓我留下。三杯烈酒下肚，我恍恍然不知所以，拉著小麗的手痛哭流涕，發下扯淡的誓言。
小麗的美吸引了我，那是自然地美，無與倫比的美，刻骨銘心的美，醉意朦朧的美。
劉師傅順水推舟，晚上藉故離開。房間只剩下我和小麗，我暈暈乎乎睡在長椅上，小麗睡在床上。可是什麼事情也沒做。
劉師傅讓我改口喊他“劉叔”。這真是一件天大的笑話，讓我哭笑不得。
這件事不足外人道，越描越黑，越說越糊塗。我索性保持沉默。此後，劉師傅見我格外親近，讓我發毛，我覺得很不自在。
學校的出路很方便，一到假日，拉客的三輪擠破頭。外省的學生寧願步行也不會做三輪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。聽一班的小梅說，她上次去市公園遊玩，搭乘三輪摩托。下車付費時，當時由於沒有零錢，給了師傅一張毛爺爺。師傅接過錢，“突突突”一溜煙跑開了。
無獨有偶，好戲連臺。二班的小朵提起三輪就惱火。去年她從老家來，在火車站叫了一輛三輪。走到半道時，車戛然而止，熄火了。師傅說車壞了，讓小朵下來等一會。師傅彎著腰裝模作樣擺弄著，趁小朵不注意，車“突突突”一溜煙跑開了。小朵哭著追著。一大包衣物，一千多元的生活費就這樣眼看著被偷走。三輪都是黑戶，沒有牌照，無從查起。
時常我站在教學樓上，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，想著匆匆流失的歲月。繁華是人生，清貧是人生，拼搏是人生，平淡是人生。酒越放越香，情越放越涼。藍月，你是否有此同感？讀著遠方你這盞漠然的燈，淚如雨下的幸福，讓人不得不懷念。未來在哪裡？可否觸控？希望在何方？可否擁入？我們不能左右這個時代，鳳凰涅槃那只是美麗傳說。情何以堪，思念一個影子，遙在天際的孤寂的斜影。
我好想喝醉，一直沉醉，只有在夢裡是甜美的。甜美地拉著你的小手，甜美地讀著你的笑容，甜美地擁你入懷，甜美地陪你走過……
學識谷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