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，有時難免讓人魂牽夢繞。可你是否聽說過，兩個好像睜不開的小眼睛同樣也能讓許多人無法釋懷。嵌在我眉下的這兩粒豆豆便享有這份殊榮。
從我記事的時候開始，就發現自己的這對眼睛有許多人牽掛著。那個年代的人沒什麼好娛樂的，閒暇裡往往是拿別人尋開心。那些有點智障的成年人或不懂事的孩子通常是別人尋開心的物件。我呢、就因為這對眼睛，身不由己地捲入了這類物件的行列。
其實，當時的街鄰有許多還是在誇我的，誇我是個五官端正、惹人喜歡的孩子。可我的大姨夫卻不這樣認為，對我的長相他有著自己獨到的看法，因為是個簡單的人，相關的見解就沒有那樣複雜：------兩個眼睛都不知在哪裡，還五官端正？
那個年代，我正上國小，在學校宣傳隊小有名氣。當時的樣板戲很火熱。也巧，學校偏偏讓我演李玉和，這角色在五官上最明顯的特徵就是那雙明亮的大眼睛。這下不打緊，惹得我的大老舅好長時間都不能安枕，他不服氣呀！終於有一天他找到了嘲弄我的把柄。《紅燈記》第八場中李玉和有這樣幾句唱詞：我看到革命的紅旗高舉起，抗日的烽火已燎原......就這兩句詞，經他攥改後被家裡人在我面前模仿了好長時間。那天，我和媽媽買菜回來，進家門時只見老舅嬉笑著朝我們走來，我還以為他是過來接我媽菜籃的'，誰知還隔有兩三步就停下了，只見他把右手張開舉過眉梢，然後向前一伸，一邊伸還一邊唱：我摸到革命的紅旗高舉起......
按說，這雙小眼睛兒時被人嘲弄嘲弄也算正常，想不通的是，就這點題材竟具有極強的生命力，一直以來親戚朋友都不曾放過，在我長大成人了，家裡人也還是樂此不疲。
1988年，費翔《冬天的一把火》唱遍了神州大地。在嘻弄我的節目上演時，我發現家裡人攥改戲詞、歌詞個個都是好手。隔年勞動節的傍晚，遠歸的我正和家人圍坐戲酒，大弟因加班缺席。腳步聲漸近時，都猜定是這傢伙回來了。我還以為他見面後會叫聲哥哥、問候一下的，哪曉得他另有絕招。進門後，只見他滿臉堆笑地朝我一指，開口便唱：你的小眼睛明亮又閃爍，彷彿天上的星星最亮的兩顆......
真要說起來，我的這雙眼睛比起“經視直播”主持人“談笑”還是要大些的，這雙不算太小的眼睛為什麼會常年被人嘲弄呢？直到那年春節吃年飯時才從我兒子那裡得到了答案。既是吃年飯，說說笑笑就很正常了，想不到在我笑得正開心的時候我兒子突然高喊起來：娘娘、娘娘，快去找幾個人來幫忙。我妹妹不知他玩的哪一招，慌忙問：出什麼事了，幫什麼忙啊？我兒子竟說：幫我爸爸找眼睛啊，他一笑眼睛都不知跑哪去了......原來，我的這雙眼睛是隻能“談”、不能“笑”的。
一雙眼睛竟會被三代人接力般地嘲弄，每每想起，難免會升起幾分愁雲，過些年後添了孫子，那小子是不是也會因此拿我開涮呢？不如早些想辦法改良一下。昨晚去漢口回返時便帶著這一想法去了一趟美容院，想不到主刀那傢伙是個朋友，聽我說明來意後他笑了起來，說：都幾大個年紀了，還想跑來臭美！
學識谷
